眼下,书法人99%是抄书的手艺人。
近百年来,书法从文人的大众生活技能演变为小众专业艺术,而书法家则大多从文人蜕化为抄书的手艺人。
在信息时代,人们掌握的知识越来越多,文凭越来越高,文化品位却越来越低。“执手相看泪眼,竟无语凝咽”的诗意表达,变成了“我的爱赤裸裸”的歇斯底里渲泄。如果说当下书法作品中还有些许寄托书者情感的话,那也大多是借尸还魂的空洞情感。
当代中国人大多对传统文化所知甚少,在文化界有很多人对这种人文素养的流失习以为常,把自己的无知归罪于别人的渊博。对于金庸小说中丰富的传统文化要素,葛红兵认为“金庸是炫耀自己的知识分子身份的‘贵族’,他迎合没有学问的人的学习要求,把诗、词、曲、赋这些古典文人的亵玩之物发挥到极致,半文半白的叙事语言,给大陆读者形成语体上的陌生化效果,以满足大陆读者的猎奇心理。”
书家中也盛行奇谈怪论。所谓的书家们大多缺乏最基本的人文素养,对文史哲知之甚少。对于传统诗词曲赋,自己不学,还讥笑别人学,鼓噪别人不用学。有人说当今人写诗文对联写得不好没有什么意义,还不如不写,只抄录古人的诗文。他们确实想到了展示给公众的文艺作品,要达到较高的艺术水准。不过不知道他们否反思过,写得不好的诗词不要展示,写得不好的书法,为什么就可以招摇过市呢?理由恐怕就只有一个了,书家们都认为自己的书法将近达到了可与王羲之、颜真卿、苏东坡比肩的水平。他们这样是“严于待人,宽于律己”,对于他人的诗词作品苛求质量,对于自己的书法作品却网开一面。不少书法展览中,会看到经常有观众义愤填膺,指责书法作品别字满纸,书家无言以对,这是书法家们的集体耻辱!
社会对于艺术家是不太公平的。文学家写作品,哪怕是区区二十字的五言绝句,每篇也都必须是不一样的,每次都是全新的创作。文学作品以字数论稿酬,书画家却以面积论润格。很多书法家有了一点点的风格和名气之后,便可以吃老本不断的重复自我,给张三李四王五都写同样的内容,结果大家都很开心,其结果必然是纵容了只会抄书的低能儿。不少书家知识结构片面,人文修养薄弱。堂堂书法教授,下笔白字,浑然不觉,不知句读,茫然无措;衮衮获奖书家,未娴小学,不谙文学,终身抄书,谬误百出。
不少书家落款永远只会某某诗一首、词一首,连加几个字题写一句感想都力不从心,却丝毫不影响订单如雪片,润资滚滚来。书法圈的人热衷于争名夺利抢帽子卖作品,静下心来读几本书,学习一点传统文化的人不多,抄书匠们真的是被宠坏了。
当书法被从传统的国学土壤中剥离,按照西方学科体系和理论标准来衡量评判的时候,就被割断了“在地性”。表面上看,当下书法家们整天在写汉字,实际上是文化不高的一个群体,他们被抽走了精神内核,是一种可怕的“去中国化”,书法成为了行尸走肉,是很值得悲哀的。
再这样下去,书法家们基本上会集体沦落为文化界的“芙蓉姐姐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