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孝宗赵昚(shèn)(1127—1194)为南宋第二位皇帝,初名伯琮,后改名瑗,赐名玮,字元永。由于宋高宗赵构唯一的儿子元懿太子夭折,只好从旁系家族中选择赵昚为后继者。绍兴三十二年(1162),宋高宗让位于赵昚。赵昚在位27年。淳熙十六年(1189),他又让位于儿子赵惇。赵昚于绍熙五年病逝,享年68岁。
孝宗是南宋最有作为的君主。他不甘偏安,力图恢复中原,同时改革内政,希望重振国势,高宗时弥漫朝野的妥协求和之风曾一度有所扭转。然而,面对高宗的处处牵制、主和派的极力阻挠、主战派的人才凋零等内外不利因素,孝宗深感力不从心,中兴大业最终不得不付之东流。
孝宗一朝,对外力图中兴恢复,最后却徒劳无功;在内重新树立起了皇权的威严,但吏治腐败、民乱迭起的状况却没有得到根本好转。淳熙后期,孝宗已经深感力不从心,开始厌倦烦琐的政事,打算让位于太子,但碍于太上皇高宗还健在,一时无法施行。淳熙十四年十月,高宗病逝,孝宗决定服丧三年,以“守孝”为名退位。淳熙十六年(1189)二月,宋孝宗正式传位于太子赵惇,是为光宗,自己退居重华宫,做起了太上皇。
宋孝宗赵昚《池上诗团扇》22.9 x 24.4 cm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
宋孝宗赵昚《渔父诗团扇》23.5 x 25.4 cm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
宋孝宗赵昚《草书后赤壁赋卷》 纵24.5厘米,横101.4厘米 泥金书 绢本 辽宁省博物馆藏
《草书后赤壁赋卷》,此卷为宋孝宗赵昚所书,纵24.5厘米,横101.4厘米,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。
由于该作之末没有作者的款识,因此对于书写人是谁这一问题,从元代起就有不同的说法:有人认为是宋徽宗赵佶所书,有人认为是宋高宗赵构之作,还有人认为是宋孝宗赵昚手笔。(注:关于书作者问题,元朝的俞贞木认为是赵佶所书,但遭到了同为元朝人黄本等人的质疑。杨仁恺指出,《后赤壁赋》为赵昚作品,并提出了相关论据。具体详见《关于宋孝宗赵昚<后赤壁赋>的几点考察》,载《杨仁恺书画鉴定集》)赵昚学赵构书法很像,几可乱真。从书写上分析,赵昚作字较之赵构,往往落笔凝重不够,结字略显松懈。检视此卷,正有这样的欠缺。再则,赵昚更喜爱苏轼诗文,因此这件草书《后赤壁赋》卷当出自赵昚之手。
书法是历代帝王在登基之前的必修课,它关乎一国之君的脸面和尊严。他们学习、接受诗文、书画之类的传统文化,表示出对文化的崇敬和亲近,这样做有利于稳固统治地位。上述徽宗赵佶、高宗赵构、孝宗赵昚即是例证。
在各种书体的书写中,草书最为简洁洗练。一个十分复杂的汉字,可以简略成几根线条;一 件草书作品,只需连续几个动作,连绵而下,便告成功。如果说楷、隶、篆书行笔舒缓,如端人正襟危坐,那么草书则更具动感,兼能含纳激越之情。可以这么说,人人都能写楷、隶、篆书,但草书绝不会是人人都可以写好的。由于草书省去了许多笔画,使空间结构产生了很大变化,更须理清脉络,这对书家的技巧要求就更高、更精。如果不明草理、不依草法,而任墨成形、信笔为体,就难免会产生失误,作品也就会演变成无法辨识的“天书”。草书书写全然是精神化的漫游,是人精神的一种外现。依此来审视这卷草书,我们就会发现赵昚是具备书写技巧的书法家。他以心灵对草书作出深刻体验,使性情与功力相得益彰。
在南宋,以赵构为中心,学习书法风气甚浓,成为小朝廷“中兴”的一种点缀。赵昚受这种气氛的影响,爱好书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。他曾自称“无他嗜好,或得暇,惟读书写字为娱”(马宗霍《书林纪事》)。在书法上,赵昚秉承家法,并有机会得到赵构的亲授,故明陶宗仪在《书史会要》中说:“孝宗书有家庭法度。”这件草书《后赤壁赋》卷结字循规蹈矩,草法纯熟而严谨,笔画秀劲匀整,笔意圆润,行笔圆转流畅,又具有沉着遒劲的韵致,颇具流畅而能浑厚、飞动而兼沉着之美。作品通篇气象浑穆,一气呵成,可见书者书写时神完气足、兴致清畅。面对此作,我们仿佛看到赵昚把笔濡墨,在那一段磁青绢上舒心挥毫,营造出一片春云浮空、卷舒起伏、变化多端的图景。此作虽为草书,读之却使人感受到不温不火、从容自如的大将风范。赵昚书法无连绵苟且之习,用笔起讫分明,笔笔清楚,字字独立而气脉连贯,易于辨识。我们可以从中抽出单个的字来一一欣赏,即便脱离整幅的语言环境也不碍观瞻。赵昚此卷有自家面貌,但也渊源有自,从笔意、字势中均可看到唐、宋书家对他的影响。注重法度是赵昚书法之长,这与苏轼主张“真生行,行生草,真如立,行如行,草如走,未有未能行立而能走者”是一致的。世云“唐人尚法,宋人尚意”,是就唐与宋的整体书风而言的;倘若专论草书,宋人也是“尚法”的。赵昚书法即可印证这一点。